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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请带我回家---张文也

2012-10-16 18:07:42   点击次数:10410 次  【打印】 【关闭】

 
隐隐地,有种不安,仿佛从天的那一端传来。
                                                        ——题记
那一天,我16岁生日。
在我与同学们狂欢时,心却无端的被狠狠地揪了一下,笼罩着巨大的不安——
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
当我从医院出来时,鼻腔中浓厚且呛人的酒精味仍未散去。我也像被那些消毒液覆盖了一样。觉得这个世界竟如此陌生,天上是久久挥之不去直到永恒的阴霾,没有白鸽飞起又降落——这个世界毫无意义。那苍白的脸色、冰凉的体温,仿佛都在宣告死神的降临。是的,父亲死了。是的,死神带走了父亲。是的,这世上我唯一的亲人也就这样消失了。
零点九秒的震惊,一点一三秒的兴奋,两秒钟后,开始怀疑和反诘。
人就是这样,即使是亲眼看着悲剧发生,却仍旧不肯相信事实。
只是父亲的葬礼如期举行着。安静的殡仪馆中,来往的人很少,仿佛都沉浸在这巨大的悲哀之中。而那些对父亲所谓的“商场挚友”不知在哪里为此事小聚一场呢!一瞬间,竟有些同情父亲,那无法比拟的财产、权力与地位都在他过世后轰然倒塌。因为父亲的强大,所以商场上没有人不巴不得父亲离开的。只是,这份世态炎凉竟也发生在了我身上。我最好的朋友也在此时抛弃了我。真够可笑!
这时,一个身穿白色西装的男子闯入了我的视野。他手捧着一束白色菊花,轻轻的放在父亲的遗像前,又轻轻地开口说:“您安息吧。我回来了,您也不必到处找我了。我从小就一直期盼见您,可我又不敢奢望。如今,也只有您的照片了。我的……父……亲。”
尽管离得不是很近,但依旧可以听见他说话的哽咽。只是,他为什么叫“父亲”?难道……难道真如父亲临终所说的那样,我真有一个“哥哥”?
这时,陈管家匆匆向这个男子跑来,说:“星少爷,我可算找到你了。”我信步走过去。
璨小姐。
陈管,他是谁?我瞟了一眼站在一边的男子。
那是你哥哥。
我什么时候有过哥哥?
同父异母的哥哥。在夫人的飞机失事与老爷这次的车祸后。他是你这个世上唯一的哥哥了。
说。我用最大的力气道出了这个跑了掉的字。我竭力站着并保持冷静。
19年前。老爷还未成家。他和他的情人有了一个孩子。为了不让老爷难堪,她选择了离开。从此老爷就和夫人在一起了。
哦?这么说来。若不是因为爷爷奶奶,还不可能有我喽?
嗯……陈管家轻轻的轻轻的应着。
他叫什么?
群星。
哦!皇甫群星,你给我听好了。你如少爷生活在此,我与你毫不相干。你休想让我叫你半声“哥”。
我说完整准备走时。陈管家拦住了我。
璨小姐。老爷交待这个家要靠你和星少爷。可是你这样……
陈管。你有没有听说过先入为主。是谁在这里生活了整整16年。是谁在这里当了16年的小姐。而又是谁现在突然闯进皇甫氏家。你应该清楚。
我快步离开。
在我经过陈管家旁边时,我听见了好似对我对他也对自己说的一句话:
——可是小姐。群星璀璨。这个名字,老爷应该想了很久的。
    群星是个完美的管理者,他将公司打理地很好。他如父亲待我一般对待我。他和父亲很像,所以他肯定和父亲一样不忠——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
璀璨,回来了?他笑着迎接我,每天如此。
嗯。我总是一副爱理不理的应一声。放下书包,径直走上了楼。
他在后面唤道:记得下楼吃饭。每天亦如此,我真奇怪他怎么不会厌烦呢?
也许,他并不是那么讨厌。
其实,他是个很温柔、很好看的男子。其实他有很多优点。其实,我很想接受他——只是他与父亲太过相像,让我一次次的否认了他。
直到有一次,我走在回家的路上,几个小混混拦在我前面,伸手向我要钱,这几个人我见过,都是被学校开除的不良学生。他们知道我的家世。只是在父亲走后,我几乎分文不带。没钱。我冷冷的应一声,准备离开。没有?皇甫璀璨,你没钱?也对,你的父亲死了,哈哈哈……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狂妄的笑声,我气得一拳砸在了他的鼻梁上,流了一大摊血。你敢打我?给我打。那几个混混就准备过来打我时。群星来了,挡在我前面,顺手两下就把那几个人给“解决”了。只是那几个人又拿出刀刺来,他依旧挡在我前面。还好,警察及时赶到,将他送进了医院。原来,他每天都跟在我身后,暗暗地看着并保护着我。我问他为什么这样做,他说:
因为你是我此生唯一的妹妹。
因为这件事,我开始一点点接受他。
璀璨……
嗯?
明天海滩上有个篝火晚会。你要去么?
嗯?
你要和我一起去么?
……好,我去。
嗯!?
我和你一起去篝火晚会。
我看见他的脸上布满了惊讶与惊喜。淡淡的笑容。其实他是个很好看的男子。
其实,那天的时间临时改动了,根本没有什么晚会。只是,我还是很开心。那些转瞬即逝的浪花与那片夜幕四合的场景令我永生难忘。哗哗的海水杂夹着他那句你喜欢家么?的对我的关怀。
我很喜欢家。家是个舒适的地方,什么悲伤、烦恼和痛苦,到家后一切的一切就都烟消云散了。家里只有温暖与快乐。家人会抚平你的伤痛,给你带来幸福。我很喜欢家。
是他对家的诠释。
其实,其实你应该比我更喜欢,也更需要加才对,你很容易受伤的。
是他对我的了解
……
其实,有个哥没什么不好的。只是我从未叫过他哥。在我决定要叫的时候,他又如父亲一样永远永远地离开了我。
我用如上一次一般匆匆的赶到医院。他正靠在那张白到令人窒息的床上看书,开间我来时,放下书本。对我一往如既的笑了笑。你来啦!怎么会呢?怎么会初诊就是白血病呢?他看起来这么健康,还那么温柔,说话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淡淡的笑容依旧。
那天,当我听到那个消息时,我正在医院的走廊上,再为哥泡药的开水试水温,那时刚刚烧开正在沸腾的水。在我听到消息后。手中的玻璃杯,从我的手上倾斜、滑落,掉到地上,散成了碎片。手上滚烫的温度足以让人灼伤,可是心却十分的冷。玻璃碎片反射着从窗户照进的太阳光刺入眼球,眼眶里滚动着一种莫名的液体,涌了出来,划过脸颊,一颗一颗的坠到地上。
那天,医生说
——你哥来得太迟了,已经转型为血癌晚期了。准备后事吧!
零点九秒的震惊,一点一三秒的兴奋,两秒钟后,开始怀疑和反诘。
同样的悲剧。同样的事实。同样的不肯相信。
我不知道最后是怎样过来的,我的记忆里一片空白。只是隐约记得我竭力喊出声来的“哥”以及哥心满意足的最后一个笑容。可惜,当我第一次喊“哥”时,来最后一次也都落下了帷幕。
哥,终究是走了。
我也终究是一个人了。大海成了我最美好的记忆。我那着哥的照片,他那漂亮的脸与淡淡的笑容如故。
哥,你种的昙花终于开了,你为什么没有陪我一起看。
哥,我回来了,你为什么没有笑着迎接我回家。
哥,我肚子饿了,你为什么没有把饭菜做好。
哥,那些混混又来找我了,你为什么没有挡在我前面。
哥,我又去看海了,你为什么没有坐在我身边。
哥,我发烧了,你为什么没有背我去医院。
哥,我受伤了,你为什么不带我回家。
17岁生日那天,血红的花朵,从腕上开始蔓延。
我看见哥带着一往如既的淡淡的笑容向我走来。我听见远处的海水因拍打海岸击起浪花的声音和哥微笑地对我说。
璀璨,我带你回家。
我也轻轻的笑了,说:
哥,我累了。
哥,请带我回家…………
 
冥冥中,有股力量,让你我再也无法分离。
                                                    ——尾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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