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拱墅区征文比赛二等奖 心光——张文也

2013-03-25 08:19:31   点击次数:5584 次  【打印】 【关闭】

 树兰中学  902 张文也  指导老师 唐志祥

  

如果爱是阳光,如果爱是雨露,那亲情挚爱就更胜阳光雨露。

——题                 

“二小姐,吃药了。”门外一个女声响起。

已经五年了,离上次车祸发生,我苟活了五年,称之为苟活是因为那次事故后,本来就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我受了过多的惊吓,心脏迅速衰竭,必须得用药物维持着,否则可能随时停跳。

为此,我那个有钱有权的父亲在很久以前就开始四方搜索器官,甚至在黑市上也放出消息,用天价买一颗心脏为我做移植手术。尽管如此,时至五年也找不到配源。因为几乎没有一颗心脏能够更换我身的这一颗。

有很多原因,比如,我是RH阴性熊猫血型,比如,我是镜面人,我的心脏长在右边。拥有这两项其中任何一项的人都已经是屈指可数了,更何况两者皆有的我,这颗心脏就是更加的稀有与罕见了。

“二小姐,该吃药了。”女声再次响起。

这次她直接推门而入,进门时便按下开关,电灯突然亮起,将卧室照得透亮。我的瞳孔猛地收缩,一种难以言表的情绪忽的贯彻心脏,我跳起来,用力地冲那个正在端药的仆人大喊。

“谁让你开灯的?关掉,立刻给我关掉。”

我尽全力的对她喊叫,本来躺在床上窝在被褥里的我感到了空气中的一阵凉意。一瞬间,我好像着了魔一般,拿着床上仅有的东西砸向那名女仆,女仆被我吓的惊在原地,而当我再次抡起抱枕砸过去时,她手上的碗砸到了地面,她整个人也摔在了地上,药水洒了她一身,而地面上碗锋利的碎片割破了她的皮肤,一下便渗出了血液。

鲜红的血液和着棕黑的药汁。红棕交融,二色合为一体,渐渐在我的眼里扭曲出了一幅恐怖的画面。

我吓得惊叫连连,

“啊——”

“啊——”

“啊——”

尖叫声惊动家里所有的人。一时间,偌大的宅子里响起了一阵阵匆忙的脚步声,纷纷涌向这里。由远至近,一波连着一波,他们接踵而至,站在我的房间里,脸上表情各异的看着我。而我却更加失控,我捂住耳朵、尖叫连连的向床的另一边退去。

这时,母亲也冲了进来,他们看见母亲来了,纷纷让道,母亲上前扶住我,拍着我的背,柔声的哄着。可我却毫不领情,一下推开母亲,冲着离床只有一点距离的人们大叫,

“你们滚,都给我滚开,滚啊!

我说话的声音一阵高过一阵。当我准备再次勒令他们赶紧滚时。开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的疼痛从心脏处涌向全身,我用力按住心脏,紧紧地按住心脏,可疼痛还是一阵一阵的袭来,我倒在了床上,仿佛看见我的身上正坐着一个面目狰狞的恶魔,他正拿着他的利器一下一下又一下的插进我的心脏处,我越是痛苦,而他却笑得更加令人作呕。

“滚、滚开……”我气息奄奄,

然后,便彻底晕过去了。铺天盖地的黑暗笼罩下来,疼痛袭卷着全身的神经。

我知道,我的心脏病又再一次复发了。

再醒来时Dr. Brown已经在我身边了,见我醒来,他松了口气,朝着站在玻璃窗前的父亲说了几句法语后,回望我,叹了口气,开始收拾给我做检查的医疗工具。母亲从房门外进来,又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尽管隔着很远的距离,我还是闻到了那股浓重的药味。我皱了皱眉,又缩回了被窝里。这真的很讨厌,很讨厌母亲的药物,很讨厌Dr. Brown来给我看病,很讨厌他面色凝重的对父亲讲着法语,同样很讨厌,在头顶上的灯光。这些,真的,很讨厌……

母亲拉了拉我的被子,而而我却裹得更紧。

“起来吃药了。”语气中有一丝无奈。

我在被窝里闷声闷气地说:“把灯关掉。”

“啊?”母亲惊疑,“关灯看不见,来,起来喝药。”

“把灯关掉。”我不让步,在被窝里重复着这一句话。

“唉”母亲叹了口气,把药放在床头,一边走去关灯一边叹息,“你啊……真是越来越厌光了,就这么喜欢黑吗?唉……”

父亲一边走一边听着Dr. Brown的汇报,这个美籍法裔混血从五年前开始成为我的私人医生,他明明会说一口流利的中文却一直用我听不懂的语言和父亲交谈说明我的病况,还时不时的看我几眼。对比父亲,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阴沉,最终皱眉挥手,打断了Brown的讲话,径自走出房门。Brown他也愣了愣,朝我看过来又叹了口气,随即摇了摇头便也走了出去,母亲安慰似的喂我喝完药,摸了摸我的头,端起空碗出去了。

我想着母亲刚刚说的话——你啊……真是越来越厌光了,就这么喜欢黑吗?

其实,我并不十分喜黑,也并不十分厌光。我只是对光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感觉,不过肯定不是喜悦,那么,这样只剩下黑了。其实,我挺怕黑的,从小我就怕黑,因为每次心脏病突发我都会伴随着巨大的疼痛陷入黑暗中。

我闭上眼,开始自我催眠的睡觉。

不知睡了多久,我迷糊的睁开眼,闻到了卧室里还残留的一丝烟草味,父亲……来过这里?是了,一定来过,而且,全府上下只有父亲会在特别心烦意乱时才会抽烟。父亲母亲他们一定很无奈吧,Dr. Brown用尽全力也挽救不回我脆弱的心脏,父亲用天价也买不回与我相配的心脏,母亲,,只能看着我日渐憔悴却什么也做不了。他们……其实都为我担心吧!

门外发出了一下呼声,然后有些紧张也有些结巴地说:“大……大小姐?!”

大小姐?是……姐姐吗?诶,我怎么会做这么无聊的梦呢?唉……

房门被推入,然后身影闪了进来,她敛着呼吸,小心翼翼地走到我床前,看着我,大概是这目光过于真实,我翻身睁眼,忽的愣住。那是……姐姐的脸!这次……竟然没有消失!

姐姐浅笑看着惊讶的我,“怎么?见到姐姐不打招呼?太没礼貌了!”

“姐……姐……姐姐?”我都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话了。

“看到我很吃惊吗?父母没告诉你我去国外治疗了吗?”姐姐似乎不太满意我的表情,皱了皱眉。。

“我……我还以为,他们骗我的。”我如实的答着。

姐姐笑了起来,还是我熟悉的笑颜,什么都没有变,我欣喜地扑进姐姐怀里,蹭着姐姐,我们仿佛有回到了许多年前一样,在深夜里,我跑到姐姐房间,挤上她的床,闹醒已经熟睡的姐姐,与她畅谈古今中外神话传说。

我用力的抱住姐姐,勒的姐姐有点累了,她挣扎了两下,见无法松开,才略有些无奈的开口:“你干嘛呢?”

“姐姐?”我抬头,眼里充满着希翼,“我不是在做梦吧?”

姐姐愣了一下,随即出声,“不是,我是真的。”

我依旧不放手“姐姐,你会不会忽然消失?”

“不会,不会消失的。”姐姐不假思索。

我又忽然问:“姐姐,你会一直陪我吗?”

“会,会的,当然会的。”姐姐认真地回答,“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一切是这么的真实又是这么的不真实。

我闻着姐姐身上散发的香味,不知不觉又睡着了。

“砰——”

“啊——”

“轰——轰——轰——”

姐姐的呼喊声从马路中央传来,爆炸声接连而起,而后姐姐单薄纤细的背影变得鲜血淋淋,她整个人飞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令人战栗的弧度,而后重重的摔到地上。我被她死死的护在身下,看着眼前棕色的天空被染成了红色——姐姐的血液浸染了我的视线。而旁边围观的群众都是以看戏的态度谈论着,却没有一个人过来搀扶关心,他们脸上的冷漠让我不寒而栗。

整整一个晚上,将自己环抱在黑暗中,一次一又一次的看着姐姐出事,她的体温慢慢转凉,而我却无能为力,除了哭,除了求姐姐醒来竟什么也做不了。噩梦从不停息,它让我无数次得看这姐姐的生命消失,无休无止的折磨着我这颗本就脆弱的心脏。

“姐姐,姐姐,姐姐……”我哭得歇斯底里。

这次,我感到有双手将我生生摇醒,我泪眼婆娑,看着面前姐姐的影像,我扑到她怀里号啕大哭。

“姐姐,姐姐,我……我以为你死了,我以为你早在五年前的车祸中就已经死了。我刚刚刚……刚刚就梦到那场车祸,那个场景如此清晰的在我眼前发生,而我除了哭还是哭,什么也做不了……我真没用,姐姐,我真没用……”

我哽咽的说着断续的话,姐姐则默默地听着,轻轻地抚着我的背,在黑暗中,我看见姐姐模糊的身影,却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乖,别怕,那只是梦,”姐姐的声音轻轻的响起,“记住,那只是梦。”

我止住泪,嗅到姐姐身上的味道,带着温暖的气息。

“姐姐。”

“嗯?”

“没事,就是想叫叫你。”

姐姐轻笑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又说。

“干嘛把房间弄得这么黑?

“我——讨厌光……有点。”我闷声闷气的答道。

“为什么?光很美也很温暖啊!”姐姐有些奇怪。

我没了声音,姐姐也不追问。

“姐姐?”过了良久,我忽然唤了一声。

“干嘛?别告诉我又只是想叫叫我!”姐姐的声音含着笑意。

“……不是。我想问你身上是什么味道?好香——”我夸张地闻了一下。

“嗯……”姐姐想了一下,“是阳光的味道。”

“唔……”我发出一个单音节,“姐姐你知道我为什么宁愿呆在黑暗里害怕也不要见光吗?”我出声。

“不知道。不过,不想说就算了。”语气中带着一丝溺宠。

我摇摇头,也不管姐姐能否看得见,“我讨厌光是因为五年前我就是在阳光下看着你出事的,周围的高楼大厦像牢笼异样把我们围在其中,而围观的群众脸上尽是冷漠,我讨厌光,因为我见到光就会想到这些种种,所以,我宁愿在黑暗里。”

“宁愿在黑暗里痛苦着梦到我出事?”姐姐的声音变得严肃,“既然都放不开,为什么不试着接受阳光?”姐姐又放低了声音,“光是个很神奇的东西,比起黑暗,它是很美好的。”略带蛊惑的嗓音传入我的耳畔,“阳光把大地照的灿烂,洒在身上会很温暖,万物复苏、春去秋来,是阳光让它们变化,阳光是世上最干净最一尘不变的东西。所以,离开黑暗吧。”姐姐说了很多。我一直不出声,默默地听着姐姐构造的世界。

隔天,在我还在犹豫中时,姐姐已经把我房间内厚重的不透一丝光线的纯黑色窗帘换成了浅蓝色,上面有着繁琐、美丽的图案,我微笑着叹息,姐姐还是不变的活力啊!

姐姐回来后,我的时光变的很充实。只是,我的心脏还是一日不如一日。闭上眼,我都可以感受到死亡来临的脚步。Dr. Brown拼尽全力的让我活得更久,拖延我死亡的时间,而父亲则是不断的加价来搜索一颗与我相配的心脏。

再一次,我从手术台上下来后,姐姐终于按捺不住,询问正在给我做最后检查的Brown

Dr. Brown,我妹妹到底怎么样了?”姐姐焦急。

“直接叫我布朗便好,”Brown很有礼貌,疲惫的笑着望向姐姐,近日来,我连续心脏病复发,他便整天整天的检查病况。

“布朗先生……”姐姐再次出声。

“你妹妹她……”Brown的语气有些犹豫,看向我,吞吐着说:“如果……如果再找不到配源,我也……无能为力了。”

姐姐愣在原地,似乎是受不了这样的话。Brown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回头交代了我几句。便向门外走,姐姐看着他即将出门的背影,再回头看着床上虚弱的我,她咬了下嘴唇,双手握成拳,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接着姐姐冲着正推门而出的Brown说了一句,Brown说了一句话,Brown有些诧异的回头,随即了然一笑,拉开门,比了一个“请”的手势,姐姐便出去了。

他们……刚刚好像是在说……法语?

我拉过被子,罩着头,有些心烦意乱,我知道姐姐会说很多种语言,但她从来不在我面前提起,而这次……他竟然就这样用我听不同的语言交谈。我有些难过又慢慢睡着了。

三日后的清晨,天大概刚刚开始泛光还是灰色的,姐姐就悄悄走到我床前,我睁开眼,有些吃惊的看着姐姐的打扮。他带着一个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她抬头,眼睛亮亮的,仿佛黑夜中璀璨的星光,我从心里赞叹姐姐的美丽,她在床边坐下,温软的对我说话。

“我要回芬兰了,今天早上的飞机,现在来和你道个别。”姐姐开口。

“去……芬兰?”我奇怪。

“是啊,五年前车祸后我被送到美国治疗,然后去了芬兰完成学业。这段时间,是学校放假,现在我得回去了。”姐姐解释道。

“哦……那……姐姐再见。”我不舍但也没办法。

“嗯,再见。”姐姐一直看着我,然后在我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要好好治疗。”姐姐起身交代。

我鼓了鼓腮帮子道:“我……尽量吧,姐姐你也知道Brown说过什么,现在也就指望有一颗与我相配的心脏了。”我有些落寞。

姐姐的身子僵了一下,然后伸手抱了抱我,转身,向门口走去,我的目光追随着姐姐,我知道,若在没有相配的心脏,我不一定能撑到下次见面。姐姐把手扶上门,然后回过头,对我笑,说了一句我从小听到大的话,自我有记忆以来,我遇到任何困难我都会去找姐姐,而她总是说这么一句话,接着所有的困难就全部迎刃而解、消失不见了。

她说:“别担心,姐姐是万能的。”

然后消失在了一片黑暗中。

……

四个月后。

一切似乎都顺利无比,两个月前有人决定捐献心脏,那个心脏与我很相配。我高兴的打电话给远在芬兰的姐姐,电话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正当我准备挂断时,姐姐接起来了,我日夜思念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我又抑制不住的兴奋。

“有事么?刚刚我在瑞士开会。”姐姐的声音传来。

“姐姐,你怎么又跑到瑞士去了?”我有点惊讶姐姐的行踪。

“拜托,是飞不是跑。”我们仿佛又回到了五年之前日夜谈论没营养的话题的时光。

“哈哈,”我高兴的笑,“姐姐,我告诉你个好消息哦,有和我相配的心脏欸!”

那边顿了一下,然后略带欣喜地声音传过来,“是么?那恭喜喽!”姐姐的声音停了一下,然后压低声音说了几句外语,似乎旁边有人,然后她对我说:“我现在有事,那你好好做手术哦!

一个月前,我的心脏移植手术做成功了,留院观察一个月,母亲每次来看我时都十分高兴,而父亲他每次都是带有浓重的烟草味沉默地站在一边看着兴奋的我与母亲,脸上的表情似喜似悲。现在,我已经被Brown断为无大碍,他脸上有欣慰,但更多的却是同父亲一样的神情。他说,他想回法国了。

翌日,我接到了一个电话,“听说你现在已经成功做完移植手术了?身体一起都还好吧!现在我已经完成学业了,我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我现在要在欧、美两洲旅游了,三五年内可能不回国,我不在的时候,你可得记着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姐姐在电话那头滔滔不绝地讲着,我笑起来,我想这应该是我这五年中唯一一次发自内心的笑。

忽然,一阵敲门声紧急,门外仆人略带急促的声音从门外响起:“二小姐,你在吗?老爷夫人让你去前厅一趟。二小姐?二小姐……”

我开门,看了她一眼,便往前厅走去。

前厅很亮很安静,我远远便感受到了一丝诡异的气息,我发现,我竟然不再排斥光甚至慢慢的爱上它了,又是个令人欣喜的消息。

“爸、妈,找我什么事?”我到前厅便问,然后看见一对夫妇也坐在这里,“哦?有客人啊?”

那个妇女抬头看着我,眼神像在压抑着什么,然后开口问:“你,是她妹妹?”

她?是谁?是……姐姐吗?我看着眼前的妇人与姐姐的五官有些相似,一直知道姐姐是同父异母,但几乎没有听姐姐提过他的生母。那……这位是……姐姐的生母?想到这里,我对这个妇人涌起了一丝亲切感。

“你的心脏病,好了?”那个妇人哆嗦着嘴唇,有些哭意的问。

“嗯,是啊。”我有些迷茫,转头看向父亲,却对上了母亲哀戚的目光,她的眼睛有些肿,似乎刚刚哭过。母亲张了张口,用力地咳了一下,然后声线沙哑地说道:“你叫她琳姨吧,她是你……你姐姐……你姐姐的生母。”说完低下了头。而琳姨她也盯着我潸然泪下。

这时,琳姨突然转头,猛地扑向父亲,扯着父亲的衣领,近乎癫狂的吼道:“你还我女儿,你还我女儿,你把女儿还给我。”那名男子起身拉开琳姨,母亲也过去帮忙,只有父亲漠然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任她打骂,恍若一尊雕塑。

我也急了,上前说:“琳姨,你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如果你想见姐姐,你可以去芬兰啊,姐姐说她刚刚完成学业,准备在欧、美两洲旅游。”我一口气说完。琳姨抬头,有些惊讶得看着我,随即又了然一笑,笑得很凄惨,她转头,问父亲母亲,“她不知道?”终于,父亲有了反应,她抬头看了她一眼,又别过脸,而母亲则把头埋得更低,用力地抽噎着。琳姨见他们这副反应,又大笑起来,晓得很疯狂也很悲凉。忽然她目光变得极狠瞪着父亲,开口说出了更狠的话。

“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你不让她知道,你当她是宝贝,你把她视为掌上明珠,那么我的女儿呢?他不也是你的女儿?同样是女儿,你怎么能够这么做,她还这么优秀,她的年纪是这么的美好,她的人生才刚刚起步,她以后定可以活得很精彩,可你就这样剥夺了她幸福的权力,你还是人吗?你还有没有良心啊?”琳姨泪如泉涌,身子也在颤抖着,“当初难道不是你信誓旦旦的对我说你可以照顾好她,结果,你就这么照顾好她?你对得起她吗?”琳姨不断的指责父亲。而父亲竟然默默地流下了眼泪,坚毅、沉稳、刚强的父亲竟然流下了眼泪,然后他动了动嘴唇,低语的呢喃道: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父亲只是哭着重复着这一句话。

“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有一道声音插进来,我抬头,看见Brown走了进来,我迎上去,压低声音对他说:“你来得正好,琳姨现在来家里对我爸又大又骂,简直疯了,还说什么姐姐没了,你口才好,帮我劝劝她吧。”

不料,Brown却正视着我:“二小姐,请你节哀。”他的脸上浮出了明显的悲伤,“大小姐,真的……没了。五年前的那场车祸中,你的姐姐在那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内替你挡下了两场致命的伤害。那时,她的肾已经严重受到伤害。这五年来,她的肾功能如你的心脏一样迅速衰竭,你要一颗完整地心脏而她则要一对完整的肾脏,她和你一样,也是RH阴性血,也是镜面人,所以,配源十分难找。幸运的是,你手术前,有人愿意捐献肾脏而且与你姐姐十分相配,可她拒绝了,因为她决定把她的心脏留给你。”他闭上眼,声线有些抖的说出这一个事实,“是我亲手取出她的心脏的,而你父亲是在你手术后,才知道的,你母亲大概是刚刚才知道吧。”“什么?”我惊在原地,刚刚听琳姨讲话便有不祥的预感,但当Brown真的告诉我时,我还是没有反应过来,“这不可能,刚刚我还接到姐姐的电话,她还说……”“是这个吗?”我没说完的话被Brown打断,他拿出手机按了几个键,然后声音变响彻了整个大厅——那是姐姐刚才打给我的电话!

“听说你现在已经……我已经完成学业了……要在欧、美两洲旅行了……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这是录音,是你姐姐提前录好的。”Brown的声音响起。

“姐姐她……为什么要录音。她明明还活着……”我不敢承认。

“别再自欺欺人了。”那个坐在琳姨身边的男人开口说话了,带着一股浓重的外国腔,“你的心脏为什么会治好?因为你得到了一颗完好的与你相配的心脏。那么,你有没有想过,那是谁的心脏?”

“那是你姐姐的心脏。”“那是你姐姐的心脏。”那个男人与Brown异口同声的说出了答案。我瞬间跌在地上,虽然早已有了预感,可是当时是鲜血淋淋的摆在我面前时,我还是难以接受。

难以接受这么震撼的消息,我呆呆的抬眸,看着在那个男人怀里近乎休克的琳姨,看着独自一人默默流泪的父亲,和已经泣不成声的母亲。我再机械般的望向Brown,他也在看着我,面色哀戚,他说:“你姐姐是我见过所有女孩中最优秀最善良最有才华的一个,她身上有数不清的优点,堪称完美,可她把生的机会给了你,所以,请你……一定要振作起来。”

……

姐姐带着她美丽的外表、动人的嗓音、温暖的笑容、横溢的才华永远埋葬在了我的生命中。

她让我活着,而她选择了死亡。姐姐是个机聪明的人,可她却在这件事上犯了傻,我不及她重要,不及她高雅,不及她优秀。我没有她温暖的笑容,没有她甜美的嗓音,没有她过人的才华。可她却一意孤行得以一命换一命,他可真傻,我明明那么差劲,比起耀眼的姐姐,真的什么都算不上,她真傻,她为什么为我做这么多,我何德何能能让如此优秀的姐姐为我做这么多,

我……何德何能?

琳姨和姐姐一样善解人意,她走到我面前,拉住我的手,用轻柔的语气却郑重的交代:

就算是为了你姐姐,你也一定要好好活着。你,是她生命的延续。

从今往后,再没有人会在我哭时伴居我左右;再没有人会在我笑时微微颔首;再没有人会在我身陷噩梦中时,将我摇醒,告诉我,那只是梦;再没有人会在我发烧时,整夜整夜的陪在我身边,哪怕双眼早已通红。在没有人了,再也没有会为我做这些了,再也没有人了……

有的,只是一块孤独、冰冷的墓碑罢了。我站在碑前,凝望了许久,然后坐到墓碑旁,靠着它,好像它就是姐姐,而我依偎在姐姐怀中,如同之前许多年姐姐还在世一般。姐姐用手轻环住我,而我靠在她的肩头,与她慢慢的畅谈,闻着姐姐身上那股令人心安的香味,不知不觉便会睡着。那么美好的记忆,却再也没有了;那么美好的时光,却一去不复返了;那么美好的人儿,却再也不在了……

姐姐,家里的吊兰死了,你怎么没有给它浇水。

姐姐,我又生病了,你怎么没有守在我的身边,知道我醒来。

姐姐,噩梦再次降临了,在梦里你回头微笑着和我说再见,你怎么没有摇醒我,告诉我那只是梦。

姐姐,我又遇到困难了,你怎么没有对我说,别担心,姐姐是万能的。

姐姐……

姐姐……

姐姐……

我侧过脸,瞥着墓碑,伸出手曲着食指敲了敲,它发出了几下沉闷的声音。

“姐姐,”我向自己又好似向姐姐说,“你都不理我了。”

我叹了口气,身子彻底软了下来,躺在了墓碑前,用右手臂横过双眼,而眼角却流下了丝丝的水珠,润湿了我一头与姐姐相似的头发。我把左手按在右胸膛上,里面传出深沉、有力的声音,那是姐姐的心脏,那是姐姐的生命在我身上的延续,那沉稳、带着规律的跳动宛若姐姐最温暖的呼唤。

姐姐,你要我健康,我便健康;你要我自信,我便自信;你要我幸福,我便幸福;你要我离开黑暗,我便离开黑暗;你要我活在阳光下,我便活在阳光下。只是,姐姐,我要你一直陪我,而你却不在了。

……

姐姐,再见了。

谢谢你带我走出了黑暗,谢谢你让我再次对世界充满希望,谢谢你让我还有机会重新看待这整个世界,谢谢你,姐姐。

我会一直如你所希望的那样,同时也带着你的那份,好好地、健康地、快乐地、无忧无虑地、坚强勇敢地活下去,活在灿烂的阳光下。

 

姐姐,

再见了,

请带着我的祝福,

一路走好……

我在一片黑暗中,茫然、恐惧、无助,所有的不安涌上心头。这时,姐姐如神祗般的降临到我的面前,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光,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容。她明明没有对我说一个字,他只是微笑着朝我缓步走来,而我先前所有的不安全都消失不见了。姐姐拉起我的手,令人安心的温度从掌心传到我的内心深处然后蔓延至全身,她牵着我,带领着我向前走。

直到我们看见前面有一束光,照进了这无尽的黑暗中时,姐姐放开了我的手,她独自走到光束下,将她身上散发的淡光与光线结合在一起,然后,她回眸,冲我温暖的笑,那明明是个令人心安的笑容,但我却无端的不安起来了。

姐姐脸上还是不变的笑容,只是她那漂亮的双唇微启,轻轻地吐出了几个字后,荡漾出来的笑容愈发得灿烂了。嘴角弯起了一抹深深的弧度,漂亮的丹凤眸子轻轻的眯起,然后她收回目光,转过脸留给我一道温和、美丽的背影,而我号啕的扑上前去“姐姐,姐姐,姐姐……”,想要抓住她。

而落地处,却空无一人。

我含泪抬头,看见那束光的光源纷纷扬扬的落下了一朵又朵的依米花,那个拥有四片不同颜色花瓣,只存在神话传说中的花朵,落下来。而我的眼泪的滑过脸颊,落下来。花落在我的肩头,而泪落在我的衣间,然后我看见那束光在慢慢的扩大,接着代替了周围所有的黑暗。

我知道,我的世界有阳光了。我知道,我的世界再没有黑暗了。我还知道,我再不会茫然、恐惧、无助了。我也知道,姐姐……她在也会不来了。

当她回眸时,她说出了一句让我明白我将永远失去她的话。

她说,再见。

她说,再见,我的宝贝。

……

 

 

——全文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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